关于汶川地震的四题

关于汶川地震的四题

    一、天地仁慈吗？

    四川，尤其是西川地区，山绿水清，钟灵毓秀，对于在平原地区生长的人来说，处处都可作为游览的胜地——这天府之国可不是浪得的虚名。但大地就那么轻轻地一晃，一切全变了样。但从公布出来的照片看也着实令人触目惊心的了，而其真实的样子如何？或许只有如蒲松龄或丹丁才能形容。我们常把大地比做仁慈的母亲，其实是我们自做多情。老子认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芻狗——这才是真实的天地。

    其实，天地是无所谓仁与不仁的，它所遵循的是“道”。它给我们温暖的阳光、丰沛的食物；它也给我们地震、海啸、台风和饥馑。我们赞美它，它不喜；我们诅咒它，它也不会怒。

    二、人能胜天吗？

    我们人类经常在两个极端中摇摆：要么赞美大自然是多么的仁慈，要么又自诩能够战胜大自然。

    登上了一座山峰，就认为是“征服”了那座山——这真是太可笑了。我们这样可笑的举动真不知有多少呢。

    工业革命的巨大成就使人们欲望无比膨胀。我们一度认为大自然不过是一块橡皮泥，可以被我们操弄于股掌。其实，我们最多不过能让大自然改变一些模样，何曾彻底地驯服过它呢？而且，每一次我们所自以为对大自然驯服的举动，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的，都有清算的时候。有的清算已经来了，如近些年不寻常的台风、海啸就是；有的可能要过几年才来——但迟早它们会来的，就如同《双城记》中的那句名言：时候一到，一切都要清算！

    不要忘了哲学家那句话：在大自然面前，我们都不过是一棵脆弱的芦苇而已。

    这一次大地震，或许可让我们对大自然更多一些敬畏之心？

    三、我们能够无动于衷吗？

    我相信，在地震后的几天里，大多数同胞体会到了食不甘味、夜不安寝的感受。当我们吃一碗饭时，会不自禁地想：那里的人此时有东西吃吗？我们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也会不自禁地想：那些仍被困在瓦砾中的人们，他们此时会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与其说这是缘于多么高尚的道德情操，不如说这不过是一种推己及人的人类本能而已。

    看了《南方周末》的一些照片和文字报道，令人震惊，尽管我相信就其真实情景而言，这不过是皮毛而已。

    最难忍受的是看到小孩的死。报道说：一个幼儿园被滑体的山坡埋了。当被挖出来时，小孩子们还保持着睡觉的姿态，大多是两手攥着总拳头，放在自己的胸前。当大灾难在那一瞬间发生的时候，他们在想什么呢？是梦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是可爱的玩具？

    也不能忍受看见那些遇难的老人！他们的面庞象被风化的岩石，头发象杂乱的枯草。这些人无不是遭了一辈子的罪吃了一辈子的苦，他们难道不可以在夕阳下山前放松一下心情吸一吸新鲜空气看看将逝的风景？就是死他们也有权利堂堂正正地死在一张床上的，奈何竟如此死而不得其所！当他们被夹在瓦砾中残存的活力一丝丝丧失的时候，他们干瘪的嘴里最后发出的呼唤声是什么呢？多半会是他们可爱的小孙子的名子吧？

    死亡的结果是相同的，但死亡的过程却不相同。我们必须说，那些一瞬间就被滑动的山坡埋藏的人们相对来说是幸福的。那些被困在废墟里苦苦等待，在恐惧与失望的反复煎熬中渐渐丧失掉自己最后一点热量的人，相对来说，要痛苦十倍。报道说，有一所小学校全部倒塌了。第一天，废墟里传出了孩子们的响亮的歌声；第二天，歌声还有，但弱了很多；第三天，完全寂静了。他们活着的时候就先进入了人间的地狱！他们是在苦苦地企盼中一点点丧失了希望，在绝望中死去的！

    真是可怜啊。但我们不得不说：这仍不是最凄惨的死。下面的死法则又惨烈十倍。报道说：有一个上中学的男孩，头已是在外面了，但腿被死死地卡住了。当时他四面围了一圈伤心而疲惫的人们，其中包括他的父母。没有工具，也没有药品，人们根本无法可想。父子手拉着手，中间却隔了一道无形的墙，谁也移不动它分毫。孩子终于不能坚持了，要求给他截肢。但怎么做得到呢？人们只能这么看着他，渐渐地闭上眼睛、垂下了头，死去。这样的死，无论对于死者本人还是其亲人，都无异于是一场活生生的凌迟。

    面对如此灾难，同胞死难，推己及人，我们怎么能无动于衷？

    报道说，悲痛欲绝的哭是有的，但看到的更多的是麻木的脸。人们在废墟中转悠，毫无希望地寻找自己的亲人，好象是在寻找一点什么丢失的东西。哭固然是伤心的结果，但很多时候能哭其实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四、真是万众一心吗？

    其实也有抢劫，也有偷盗。

    有麻木不仁，有冷淡。有争先恐后地逃命者。

    其实都是正常。

    在这样的大灾难中，人的本性可以更清楚地展现。

    五、真是多难兴邦吗？

    或许是的。但又不绝对，取决于两个条件：一是灾难有多大？三千年前，著名的庞培城就是在一次火山的喷发中完全被埋没了。当面对如此灾难时，还谈什么兴邦呢？几千年来，在这个世界上曾兴起的文明古国不知有多少，但多数是天灾人祸的反复敲打下衰落、灭绝了。二是我们面对灾难的心态如何。（略）

（张会新,上海海脉律师事务所。Email:zhanghuixin2002@sina.com 工作QQ：3783904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