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访面对面（四）

我能做些什么呢？论坛上的网友说我应该向我的领导反映，可是，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作为律师，我的领导是谁？律协？司法局？他们除了对我每年的注册费感兴趣外，不知道还能提供些别的什么帮助？
向信访部门反映？投书全国人大？
前者老人已经反映很多次了，这次来北京的主要目的之一也是提交申诉材料，老人对政府部门的位置大概比我还清楚。至于全国人大，如果没有媒体的配合报道，寄资料过去可能纯粹浪费邮资和感情。
我之所以拿了老人一份申诉材料，并答应第二天给他回复，主要有两个方面的考虑：一个是迫于老人当时的情绪，不管我怎么解释帮不上忙，老人的第一反映是，“你也不愿意帮俺了啊？”那种失望和悲伤的眼神令我再难开口拒绝，我担心如果不让他们保留一点希望，将很难想象他们如何度过漫长的冬夜；另一方面，我也想再仔细看看他们的材料，再问问一些同行，看有没有其他的途径有可能起作用。
第二天早上我给老人打了电话，给他们如实说了我的看法和建议。老人一直坚持要再跟我面谈一次，我拒绝了，同时表示会继续关注他们的案子和帮助他们寻找可能的途径，但是希望他们不要专门等我的信。我没有建议他们不再无谓地上访，因为陷于他们的境况里，换作是我，恐怕也只有上访一途。要他们接受现实而放弃，也许比放弃他们的生命更难以接受。
意外的是，当天下午，老人又给我打来了电话，这次老人没有再要求跟我面谈，而是似乎有点兴奋的跟我说已经把申诉材料提交上去了，向我征求意见要不要继续留在北京等反馈，我劝他说还是回老家等信吧，因为政府的处理有一个既定的程序，不大可能很快给出反馈，也没有确定的日期，而且在北京毕竟费用较高，不值得。老人在反复地问我好多遍并确认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最终同意我的建议，表示回家等信。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老人从火车站再次打来电话，似乎是临上火车了，又有些动摇，说是不是还是留在北京好一点，我仍然劝他们回去，老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回家了。
对老人来说，这，也许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只是不知道是否有不一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