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冷血护工”殴打虐待老人的法律分析

　　“冷血护工”，让人震惊，刺痛人心。一个老年公寓的护工，为何那般虐待老人？这一事件引起了网民们的极大愤怒，许多网民在论坛发帖，声讨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要求对“冷血护工”从严、从快、从重处罚。郑州市委、市政府在事件曝光后，也成立了由民政、公安、监察等相关部门参加的市、区两级事件调查处理小组。目前，护工郑焕明已经被治安拘留，待事实全部调查清楚后，进一步追究其民事、刑事责任。但对“冷血护工”的处罚，涉及到法律问题，就不能受到外界干扰，必须严格按照法律程序，调查取证，冷静处理。下面仅以报道所涉及的事实为基础，对郑州“冷血护工”案作一个初步的法律分析。如果有新的证据，或者调查得到新的事实，则可能会对对本案的定性产生影响。

　　一、“冷血护工”不构成侮辱罪。

　　冷血护工案最吸引人眼球的是护工郑焕明强迫老人喝尿，所以有些网友，甚至有些法律专业人士认为，护工郑焕明侮辱他人人格，情节严重，构成侮辱罪。但根据《刑法》第246条规定，侮辱罪，是指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贬低他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虽然，郑焕明强迫老人喝尿可以视作是对他人人格的侮辱，但是，侮辱罪所要求的侮辱他人的行为，必须是公然进行的。所谓公然，是指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或者能够使第三人看到的、听到的方式进行侮辱。主观方面是直接故意，并具有贬低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的目的。而在媒体报道的本案中，护工强迫老人喝尿，是在凌晨，老人的房间里面，并非公共场所，并没有对老人的名誉权造成损害。故本案不符合侮辱罪的犯罪构成要件，不属于侮辱罪。

　　二、“冷血护工“不构成虐待罪。

　　根据媒体报道，护工总是凌晨3时左右把老人们拖起来，如果有老人不想起来，就抽老人耳光，殴打老人，甚至让老人喝尿，老人稍有反抗就遭打。所以，有人认为护工行为是在虐待老人，情节恶劣，所以构成虐待罪。这一认识也是错误的。

　　根据《刑法》第260条规定，虐待罪，是指经常以打骂、冻饿、有病不予治疗、强迫过度劳动或限制人身自由、凌辱人格等方法，对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员进行肉体上、精神上摧残和折磨，情节恶劣的行为。护工对老年公寓老人殴打、凌辱人格，无疑是一种虐待行为。但是，虐待罪的犯罪主体，为特殊主体，只能是与被虐待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家族之中，具有亲属关系的成员。而护工郑焕明不符合刑法要求的主体条件，他与被虐待老人不存在亲属关系，因此，此案也不构成虐待罪。

　　三、“冷血护工“也不构成寻衅滋事罪。

　　有人认为，护工强迫老人喝尿，是为获得精神刺激，开心取乐，构成寻衅滋事罪。在司法实践中，曾经有强迫他人喝尿而被判处寻衅滋事罪的案例，但在被判处寻衅滋事罪的案例中，违法犯罪的地点是在公共场所，与本案不同。寻衅滋事罪是从1979年刑法流氓罪中分离出来的一个罪名，它侵犯的客体主要是公共秩序。而本案中，护工并没有扰乱社会公共秩序，其侵犯的老人的人身权利，故也不构成寻衅滋事罪。

　　四、护工也不构成故意伤害罪

　　故意伤害罪是指故意非法损害他人身体健康的行为。故意伤害罪损害他人肢体、器官、组织的完整和正常机能。如果虽以他人身体为侵害对象，但未造成损害他人肢体、器官、组织的完整和正常机能，而造成一定程序的肉体疼痛，则不应以故意伤害罪论处。本案中，护工虽有逼老人喝尿等虐待行为，但是，喝尿行为对人体虽有害，但尚未达到法律要求的损害标准。而护工的其他行为，如态度恶劣、随意打骂，从报道来看，也没有造成轻伤以上的后果。故护工的行为也未达到故意伤害的立案标准，不构成故意伤害罪。

　　五、护工的行为该如何定性

　　护工的行为不构成以上犯罪，但护工的行为又是如此恶劣，是不是就可以逍遥法外，无法对其处罚呢？其实不然，护工的行为可以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43条规定，对其处罚。处罚法第43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无以下罚款”。前面所说护工行为不构成故意伤害罪等，并不代表他没有违法，只是说他违法情节达不到犯罪标准，不能按照刑法规定，定罪处以刑罚。护工的行为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应当予以治安处罚。从媒体报道来看，护工除了强迫老人喝尿外，还有殴打老人行为:”老人在睡觉的时候还被绑着双手，身体也被绑在床上。只见护工在给老人解开双手后， 大声呵斥老人起床。由于时间太早，老人困得不想起床，护工就猛击老人的头部。”护工的殴打行为虽没有造成轻伤后果，但加上强迫喝尿等情节，可以认定是违反治安管理的违法行为。

　　综上，对于社会热点问题，我们不能丧失理性，不能超越法律。护工的行为可以说是严重违背了中国的伦理道德，故引起社会的极大反响，也触犯了法律。但对该行为如何定性，是犯罪行为还是一般违法行为，我们不能头脑发热，而是要理性分析，作出正确判断。（本文作者：马友泉 上海智岳信文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