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金华双龙洞遐想

去年八月天，路过浙江金华，听说金华之北的北山下有双龙洞，便决定在此逗留造访。

坐车沿公路盘曲而上，不觉已渐渐入山，入山大约五公里就到双龙洞口，在洞口抬头望，山相当高，突兀森郁，很有气势。洞口像桥洞似地作穹形，很宽。走进去，仿佛到了个大会堂，在容下数百人开会。大约行了二三丈的水程就到了内洞。内洞比较漆黑。有人逐一指点内洞的景物。首先当然是蜿蜒在洞顶的双龙，一条黄龙，一条青龙。我顺着她的指点细细地看，有点儿龙的遗迹，但多少有些失望，毕竟它离我对龙的幻想相距甚远。

对于龙，自童年起，就有恐怖一般地设想，印象多来自《西游记》、《叶公好龙》画册中。那种青面獠牙、须角、巨爪、蛇身的怪物，着实吓人。记得在童年的收割季节，在麦场上，有老人惊呼：看，远处挂龙了，于是大家齐涮涮地向西北方向眺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天际一大片黑云之下，果然有一条乌黑如巨柱直垂而下，象一条挂下的巨龙在雷闪中摇摆。老人说，天空雨水不足，龙下江系水上天布雨了。这给我这懵懂无知的孩提心里进一步蒙蔽上迷惑的阴云。在夏季雷雨来临前，我躺在草地上看天上滚过的乌云，常常会设想，如果黑压压下的乌云里有巨龙，它该有多大呢？太小就不可能吐云吐雾、呼风唤雨，不可能为广袤大地上的江湖输送无际的水流。它总得有数百公里长、数公里粗方可胜任这个任务。如果这么庞然大物游荡在天，那该是如何令全人类恐惧呢？

   少年时看三国，读到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段，对龙作了经典论述：“二人对坐，开怀畅饮。酒至半酣，忽阴云漠漠，聚雨将至。从人遥指天外龙挂，操与玄德凭栏观之。操曰：“使君知龙之变化否？”玄德曰：“未知其详。”操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真是神化般描绘。

龙非人间动物，乃宇内神物。因龙有如此让人类敬畏的威力，历代君王都自称是真龙天子，让人类世代摄服于龙的威严，让他们的龙子龙孙们世代统治着国家。

  青年时，已从龙的神话里走出，但仍想探究龙这人间图腾的来源，其他国家的古人总以某一现实中的动物作为敬拜的神物，如大象、牛、老鼠、蛇、鹰等，而我国先人如何想到以一个不存在的龙作为敬拜之物？他们又是如何设想出来的呢？龙在世界上并未留下过化石，恐龙与之相差甚远。但从龙的体态特征考查，我们也许相信，龙是中国人想象出来图腾，就如金字塔前的“狮身人面”雕象，古埃及人认为人脑的智慧加上狮的威力就不可战胜，能征服一切。那么我们中国人比埃及人的想象力更为丰富，想象出“人首、蛇身、鹰爪、鱼尾”这样一种神物，“有人的智慧、如蛇盘山入洞、如鹰上入九天、如鱼潜入海底”的全能圣物。但仅是我们今人的揣测，可信度低。而从探寻远古部落信仰图腾的角度出发，也许更能获得可信的答案，传说中，远古部落都会有本部落信奉的图腾，有宠爱鹰，有崇拜蛇，有信奉羊，等等，在黄帝统一了各氏族部落，成为华夏第一帝以后，他取各氏族部落图腾之特长，将蛇身、鹿角、鹰爪、蜈蚣尾、虎头、虾目、马齿、公羊须等组合在一个图腾中，于是形成了‘龙’ 图腾”。如此灵物，人间传说它的踪迹也比比皆是，比如白龙潭、黑龙江、黄龙洞之类，诱人神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名山大川多因其有仙人与龙的传说而名扬天下,诱导着我们去攀缘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