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充满了谎言
时间:2008-10-13 17:28:23 文章分类:法学阶梯
刚刚开过一个庭,涉及的是一个租赁合同纠纷。由于法律关系复杂,又牵扯到请求权竞和和责任竞和问题,所以,到庭的当事人比较多:其中除了原告和被告外,还有多方第三人。多方围绕着当时存放在租赁仓库内的货物受损后,如何协商、如何处理的事实和真相等问题,各尽其能对事实进行有利于己方的陈述,对证据进行质证,甚至对公证机关依照法定程序进行了公证的事实,如果对己方不利,也予以否认。更另我遗憾的是,被告律师指责原告为了增加索赔数额,故意伪造证据!(却没有提出相关证据证明)
庭审结束后,我感到整个法庭充满了谎言。
这让我想起了电影《罗生门》。
——电影中的故事发生在12世纪的日本,在平安京发生了一件轰动社会的新闻,武士金泽武弘被人杀害在丛林里。作为证人,樵夫、凶手多襄丸、死者的妻子真砂、借死者的魂来做证的女巫都曾被招到纠察使署,但他们都怀着利己的目的,竭力维护自己,提供了美化自己、使得事实真相各不相同的证词。
这一天,大雨倾盆,烟雾迷蒙,在平安京的正南门--罗生门下,行脚僧、樵夫、杂工3人一起在这里躲雨,谈着谈着,他们就聊到了这件事。
樵夫说,3天前他上山砍柴,在一片树丛里发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他就近报了官,被传到了纠察使署……实际上,他掩盖了自己因贪图小便宜而抽走了尸体胸口上的短刀的行为。
樵夫说凶手多襄丸是个有名的大盗,但他在事后很快就被抓到了。因为他恰巧喝了山沟里的泉水染了毒,所以抓来不费吹灰之力。
在审问中,多襄丸对自己的作案经过,是这样述说的:那天,他在林子里看到金泽武弘牵着他妻子真砂的坐骑走了过来,便为真砂的美貌所倾倒。于是便用诡计将武弘骗到丛林深处,在同武弘的搏斗中将其缚住,接着占有了真砂。本来他不想杀害武弘,可真砂让他们两个人决斗,并说“哪个活下来,我就跟哪个”,多襄丸于是给武弘割断绳子,和他决斗起来,终于把他一刀砍倒。等他再寻找真砂时,她已经吓得逃之夭夭了。
行脚僧却补充说,当时在纠察使署里,真砂是这样说的:她被多囊丸蹂躏之后,受到了丈夫的蔑视,这让真砂感到受了极大的刺激。于是悲愤之中,真砂就晃晃悠悠地扑向了武弘……可等她醒过来一看,那把短刀已插在丈夫的胸口上,他已经死了。后来她想自杀,但终于怎么也没有死得成。
行脚僧又向杂工和樵夫说出死了的武弘借女巫之口说出来的话:多囊丸强奸真砂以后,就要真砂和他一起走。谁料真砂同意了,但却让多囊丸先杀了武弘,多囊丸也没想到真砂竟是这样的女人,就问武弘应该怎样处理她,听了这话,真砂跳起身向树林深处逃走了,多襄丸向她追去。这时武弘拾起短刀,朝自己胸膛猛力一刺……
真相只有一个,但是各人提供证词的目的却各有不同。为了美化自己的道德,减轻自己的罪恶,掩饰自己的过失,人人都开始叙述一个美化自己的故事版本。荒山上的惨案,成了一团拨不开看不清的迷雾。
三个人就这样争争吵吵,纷纷慨叹人心叵测,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正在这时,隐约传来婴儿的哭声。他们循声找去,看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婴儿。杂工上去把婴儿的衣服剥了下来,樵夫骂他是恶鬼,杂工申辩说,生了孩子又把他丢掉的人那才是恶鬼呢!又揭露了樵夫偷拿了武弘尸体上的短刀的行为,说得樵夫哑口无言。
杂工走了,深受触动的樵夫收养了婴儿,行脚僧感动地说:"亏得你,我还是可以相信人了。"
谈论完毕,雨过天晴。影片结尾,樵夫抱着婴孩往夕阳深处走去。
《罗生门》无疑是形象和绝妙地描绘了人在对事实和历史重现过程中的心态和原因。
这让我感觉到:无论何时,说服法官接受你所举证证明的事实,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因为,法官每审一个案子,就面对一个“罗生门!不,可能面对的是比“罗生门”还扑朔迷离的事件,因为,罗生门中的死者可以借助生者说话,而现实中的死者却不可能复活并向法官讲述曾经发生的故事。
有人对《罗生门》进行评论时说:人要生存,就要有生存的保障,就要有对于自我利益的维护和追求。说真话固然考量着良知,考问着品质,但往往说真话面临的却是个人成本的支付乃至于人生的成败与命运的浮沉。不讲真话而说违心的话甚而扯谎、造假,总有设身处地的缘由,总有种情境,这就是个人切身利益的牵涉。一旦讲真话与自我利益之间发生直接的冲撞,很难有人能走出那道“罗生门”。趋利避害的本能,现实生存的法则,都似乎在驱使着每个人的抉择。何况,生存竞争的激烈抬升着个人获致生存资源的成本,也抬升着道德坚守的难度。
我相信:谎言虽层出不穷 总有人在说假话!
且看法官如何下判。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