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乡村，那乡情

那乡村，那乡情

已定居县城十多年了，最忘不了的还是那熟悉的乡村，那质朴的乡情。

我是九八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我们县城的，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我从一个乡下娃变成了让乡亲们羡慕且又敬仰的城里人。不是我对乡亲们不恭敬，从他们看我的眼神及他们对我的态度，我能感受到这份敬仰。但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愿，敬仰必然生出些许隔阂与陌生；我想这也出乎乡亲们的意愿，谁让我土鸡变成了金凤凰，与他们脱了群呢！几千年根深蒂固的世俗让他们骨子里有一种高贵贫贱之分！

其实他们并没有任何恶意及疏远我的意思，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前天，我又一次回到了我的故乡，虽然破旧但我却会时常梦到的地方。

我的老家虽没有鲁迅笔下的故乡那么荒凉，但每次回乡下看望家中的父母，城市与乡村的巨大反差仍会使我的心头油然生出些许感慨。我的故乡也是一个偏僻得通不了汽车的小村庄。

那是二00九年的农历十一月初五，正好是个星期天。七岁的儿子说想奶奶了，听到这话，我的心头便有些发热。工作一忙就把父母忘在一边了，我不禁自责。

小时候，家里比较穷。父母为了供应我们姊妹五人上学，几乎变卖了家里一切能卖的东西。如今只有小妹还在读大学，而我们兄妹四人均已为人父母，但却又都离开了自己的父母，甚至于一年半载都没能回去看望二位老人，我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是的，如果孝道上升为法律，不孝理应被定性为犯罪。所谓的理由只是为你的犯罪找个借口罢了！

想到这儿，我不禁落泪了。

我把儿子揽在怀中，亲了亲他的额头，我说咱们回家。

时值中午，我们坐了一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在离家最近的路口下了车。说最近，其实也还有四里多地。我牵着儿子的小手沿着乡间小道一路前行。

因为正值寒冬，天地间没有一点儿生气。触景生情，我不禁又想起了鲁迅笔下的故乡。

哎，乡村城市化，这个美好的梦想什么时候能够实现呢？

走过了两个村庄，远远的，我就望见了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那个留下我许多童年欢笑与少年梦想的地方。此时，我脚下走过的土地就是我小时候我家的责任田，我家在这里种过菜园。父母在田里种菜，我就在田边修“水渠”。等到西瓜成熟的季节，我还领着小朋友们在这里摘西瓜吃，当然，他们都得听我的，谁敢对我不顺从，我就不让他吃西瓜。我们还一起在豆角架下捉迷藏，在西瓜地里逮野兔，在床上仰望天空的浮云……

如今，儿时的伙伴早已失去了联系，各自飘零在灯红酒绿的他乡打拼着自己的前程，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我家就在村子最东头，母亲已经站在村口等我们了。儿子也看见了奶奶，就象我小时候放学归来看见我的母亲一样飞快地跑了过去。母亲试着想抱起她的小孙子，但显然有些吃力。我说快放下，这小家伙太重了。母亲笑得合不拢嘴。此时早有乡亲们围了过来，他们热情的给我打招呼，礼节性的夸赞我儿子。赵婶说这小家伙长得多排场，李大娘说这小家伙聪明的很，我大伯说这小家伙给他爹一样，有福……我就一个劲地陪笑，我知道这是乡亲们的礼节，是乡下人对城里人一种礼貌性的客套。这是我每次回老家都会受到的礼遇。

其实，如果没在乡下生活过，这很容易引起城里人的误解。

他们绝非要巴结你，这是乡下人特有的热情，哪怕是一个陌生人来了，他们都会礼节性地寒暄一番；他们也绝非是奉承你，因为奉承含有太多的功利色彩，他们心底坦荡，思想里不带有任何杂念。

走进村子，我才发现村里零落地矗立着几座小楼。母亲说这几年大家出去打工挣了钱，有好几家都新盖了楼房，还有的装上了什么太阳能，农村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我的心里便一阵激动，是呀，几千年来吃尽了苦头的农民们也该享受享受了。

我们回到家里，乡亲们也都陆续跟了过来，我俨然就是一个来这里走亲戚的客人。赵婶还特地拿来了他儿子托人从南方捎带回来的龙眼让我们吃，我也拿出我从超市买来的各种休闲食品让大家品尝。整个下午，我家的小屋不时飘出咯咯的笑声……

因为儿子周一还要上学，直到日薄西山，我才不得不与乡亲们告别。

临行，我一个同辈的大哥非要骑三轮车送我们，说你带着孩子走那么远，天那么冷再把小孩给冻着了。我根本无法回绝，因为说话间，他已回家骑车去了。

……

看着渐行渐远的乡村，我不禁心生感慨：等我老了，我还会回到这里的。

           荣小龙作于二00九年十二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