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又出赵作海式冤案 政法机关应反思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2007年6月3日下午，张振风因涉嫌入室抢劫、强奸而被柘城警方抓获。次日，“根据他的交代”，张的“同伙”——鹿邑县村民郭新魁、郭辉等被抓获。2008年11月，商丘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张振风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郭新魁、郭辉被判处无期徒刑，刘传军、刘超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张振风等5人分别提出上诉。2009年8月，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裁定发回重审。在重审还没有开庭的一个月前，奇迹出现。因其他犯罪入狱的王银光被查出是本案的真凶，王银光交代了一同作案的王长林和王献志。

        我们将此案与赵作海案进行对比就会发现，两个案件都是因为客观事实的出现而得到纠正的。我这里说的是“出现”，而不是“发现”，或者是法律语言的“查实”。因为不论是赵作海案的死人复活，还是张振风案的真凶现身，都不是本案的办案机关调查的结果，而是不以本案办案机关意志为转移的外来情况的出现。在此，我不禁要对商丘市公安局的自我表扬发笑。该局于9月8日晚向媒体发布了题为《知错即改有错必纠商丘政法机关主动查究一起错案》的通稿，称商丘市政法机关在开展“纠正执法问题，促进公正执法”教育整顿活动中，通过案件评查，主动查究了张振风等5人涉嫌入室抢劫案，相关办案人员的责任追究已经启动。从上面的寥寥数语，可见商丘市公安局把坏事当成好事办的娴熟技能，略显一般。

        张振风错案的产生经过告诉我们，所谓商丘政法机关的“知错即改”，不是真的。据《商丘日报》2007年7月7日的报道称，“通过连夜突审，张振风交代了他伙同郭新魁、郭辉、刘超等10余人，一个月内在柘城境内抢劫、强奸作案10多起的犯罪事实。6月4日夜，柘城警方成功将该团伙主要成员郭新魁、郭辉、刘超抓获。” “据张振风等4人交代，该团伙从今年4月下旬起，10多人分别驾驶大架摩托车，持匕首、钢管等凶器入室抢劫、强奸，10多人交叉在柘城境内作案12起，其中强奸3起，抢劫现金3万余元，手机10余部，戒指、项链、手镯等物。同时又交代团伙先后在周口、商丘、安徽省亳州等地作案20余次。”

        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一夜之间，张振风就交代了那么多的“同伙”和那么多的吓人的犯罪事实？而那些“同伙”在莫名其妙、糊里糊涂之中，竟然也交代了比张振风还要严重的犯罪事实？对此，“同案犯”郭新魁一语道破。记者问：“你有没有被刑讯逼供？”郭新魁答：“你比我聪明，这个事还问我？”听了这样的回答，我们已经可以断定，警方取得的如此重大的审讯突破，这个所谓“突破”，不是刑讯逼供又能是什么呢？

        这就是我认为商丘政法机关的所谓“知错即改”不是真的原因之一。可以断定，在当时，该政法机关几乎所有的领导都很清楚，全部犯罪嫌疑人的有罪供述都是刑讯逼供得来的。那么为什么不立即纠正？如果当时就纠正，也就不存在后来的错误裁判了。还有，如此重要的大案，还涉及到强奸犯罪，进行DNA鉴定是必不可少的。就算有胆大包天的警察敢于以身试法，把DNA鉴定给隐匿了，那么检察院是干什么吃的？检察院明明发现案卷中缺乏鉴定材料，为什么不退回补充侦查？再有，本案竟然没有被告人去辨认犯罪现场的辨认笔录，而受害人竟然能辨认出蒙着脸部的人。检察院就拿这样的证据提起公诉？而后来面对如此不堪一击的证据体系，辩护律师应该是指出了的。那么商丘中院为什么不依法认定证据不足，而是蒙着眼睛瞎判？综上所述，本案在公、检、法三个部门的每一个诉讼阶段，如果有一个部门依法严格把关，此错案也不会形成。

        我实在想象不出，商丘市公安局的通稿，怎么好意思说“知错即改”、“主动查究”。更为不解的是，此案所有的辩护律师都拒绝出来说话。其中一位辩护律师在电话里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几天前，一名自称柘城县政法委的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做被告家属的工作并约法三章，一是出来后不能上访，二是不能接受媒体采访，三是不能提出国家赔偿。”看看，这就是商丘政法部门对待错案的态度。

        我曾去商丘办理过三个刑事案子。一个是交警孙明，因来北京上访竟然被抓起来指控犯罪，我去给他作无罪辩护。此案开庭已经两年，至今还未宣判（案情详见（http://yangxuelin1513.blog.sohu.com/152721774.html）；另一个是未来农业公司的非法集资案，此案无论是侦查还是审判，也是问题颇多，不能服众（案情详见http://blog.sina.com.cn/s/blog_6592426a0100jfvq.html）；还有一个案子更是离奇，本来就是一个民间经济纠纷，结果硬是被搞成所谓寻衅滋事罪。所以，根据我对商丘司法环境的接触和感受，商丘市政法机关所称的开展“纠正执法问题，促进公正执法”教育整顿活动，恐怕还任重道远。因为从其现实表现看，面对张振风错案和此前的赵作海错案以及孙明等其他的错案，商丘政法机关一直缺乏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