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话《知青》

时间:2012-06-11 17:07:36  作者:陈宗荣  文章分类:我的博客

                                                    “老知青”话《知青》

        看了半集《知青》,又看了“央视”对梁晓声与敬一丹的采访,感觉到梁、敬二人对知青生活的回忆,太过理想化:虽然艰苦,但是却激情燃烧,客观上起到粉饰文革、是非不辩的作用。
        我本来就基本上不看电视剧,对于这类宣传“主旋律”的东西,更看不下去。我曾经有过十年当知青的经历,对于“上山下乡”究竟是好是坏,“上山下乡”的真实生活是怎样的,不仅心里明白,而且还有一些发言权:
        一、“上山下乡”绝非出于知青的自愿
        1969年初,文革已进行了三年,仍然没有看到结束的迹象。学校停止招生,1966-1968届三届的初、高中毕业生除了“上山下乡”外,没有其他的出路。毛无法安置这数百万的红卫兵,只好把他们赶到农村去,还美其名曰:“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知青的父母出于无奈,只有让子女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目的还是为了尽快招工回城。
        二、“上山下乡”毁了一代青年
        1969年-1974年“上山下乡”的知青,大多数是上世纪四十年代末至五十年代中期出生的。他们名为知青,实质上并没有多少文化,最多只是高中毕业,而且是文革中的高中生,毛主席语录和大批判就是他们学习的主要内容。到了1978年恢复高考时,因为原先的知识基础差,又在插队劳动中荒废多年,能够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实在少之又少。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通过招工陆陆续续进城当了工人,即使没有任何门路,等到1979年最后一批“知青”招工后,“上山下乡”也就寿终正寝了。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企业与机关、事业单位分配机制区分开,企业体制改革,当了工人的前知青,又面临下岗、面临收入差距拉大、面临退休待遇不公的命运。他们是最倒霉的一代。
        三、“上山下乡”对农村建设毫无正面作用
        “上山下乡”运动十年,从本质上说,农村没有改变知青,知青更没有改变农村。“知青”与“农村”是被毛的“上山下乡”政治运动强扭在一起的,我敢说没有任何一位知青愿意扎根在农村,也没有任何一个农村愿意收留知青。毛所说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那都是谎言,随着“上山下乡”运动的终结,两者之间的关系基本上画上句号,个别人因为这一段经历,与某个农村保持有某种联系,那只是人与人之间基于感情而衍生出来的,而不代表作为一种政治运动的作用。
        四、“上山下乡”是一种历史的反动
        “上山下乡”是历史的正动,还是历史的反动,我们很容易理解。试想,如果今天有某位领导人,突然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或者将大学关闭,将所有的高中毕业生赶到乡下去,然后再从上山下乡的知青中招生、招工、招干,你说这位领导人会在台上呆多久?
        毛是一位“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大人物,居然可以号召学生“造反有理”!居然可以让学生只读毛著作!居然可以让学生批斗老师!居然可以关闭所有的大学!居然可以将所有的年青人赶到乡下去!我们这个国家需要反思的东西实在太多,特别是对于毛与文革!

        附:特殊知青
                                                                  特殊知青

        一九六七年底至一九六八年初,我情绪低落,悒郁迅速地在心中沉积。一来是因为文革的喧嚷嘈杂不断地刺激着我,我感到无所适从;二来是由于我的恋情一直得不到回报,使我好伤心。
        一九六八年底,市林业中学奉命解散,我和Y•C接到进小教学习班的通知。教师本来是我最挚爱的职业,然而,此时我已经完全厌倦了。在教师的岗位上,我还能做些什么?教孩子们背诵毛主席语录,教他们“早请示,晚汇报”吗?我的心里充满着悲伤,有一种类似于“失恋”的感觉。多半受到我的情绪的影响,我和Y•C一起向有关部门递交了插队的申请书。适逢全国正掀起上山下乡的高潮,所以很快被批准了。我们成了王台公社最早报到的特殊知青。
  
  因为M•J的缘故,我们选择了F•D大队落户,而大队又把我们一同分配在离队部三华里的××村。××村是南方山区再普通也不过的小村子。二十多户农家,一百多口人。二十多幢农舍七零八落地挂在又窄又陡的山脚边。贯穿全村有一条高低不平的石子路,牛粪、猪粪随处可见。路边是一排又脏又臭的茅厕,水沟里积满了拉圾和污泥。全村人都到稻田边的一口浅井里打水,水质还是满清甜的,只是桶底带来的污物在水面浮成一片。初到这个村子,使我太想念井窠的那片枫树林,然而,我象一支离弦的箭,越飞越远了。
  我从来就是文弱的,又非常情绪化,此番,把自己的生活来了一个底朝天,着实不易。冬天冒着严寒,在刺骨的烂泥田里翻土,夏天顶着烈日,在高温酷暑下收割。劳累驱散了忧郁的愁云。不到一年的时间,我的那双光洁柔软的手,彻底改变了模样:指节突起,掌心的茧子连成一片,纤细的纹路被磨平了,剩下的几条粗粗的手纹里,着上土的颜色,常常有些疤痕。
  当你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踏进那间陋屋时,多么想听到灶堂里响着柴火燃烧时的噼啪声,看到锅盖边冒出腾腾的热气。此时,M•J远在二十多里以外的高埠当民办教师,只有当她回到我身边时,我才能偶尔享受到家庭的温馨,于是我们决定结婚。她放弃了当民办教师的机会,跟随我过完完全全的农家生活。我太需要她,她也很乐于厮守在我的身边。一九七О年元旦,我和M•J在××村的农舍里举行了简朴的婚礼。只邀请了几位挚友和村里的长者。我还为朋友们准备了一首诗《给朋友们的新年祝辞》:

    我的朋友,谢谢你们了!
    在过去的动荡的年代,
    我们都有过热炽的幻想,
    沉闷、痛苦、疑虑与沉思,
    还有那无忧的欢乐和激动
    这一切都熔化在圣洁的友情之中。
    如今,在这所简陋的小农舍里,
    我们又紧密地围坐。
    朋友们,请用农家的酒把杯子斟满吧,
    干完了这一杯,我再开始庄稼人的怨诉:
    冬天,严寒笼罩着山谷,
    鸭儿只在田埂上呵着气,
    懒得把食物寻找,
    而烂泥早已溅满了农人们的裤兜,
    他们在没膝的田地里把地翻倒;
    春天一定是明媚的,
    挑个暖和的日子,
    小伙子们和姑娘们骑着单车,
    到刚苏醒的田野上走走,
                庄稼人却在太阳出来之前开始劳作,
    一直忙到太阳累了,
    他们才匆匆地到小沟边洗脚;
    夏天的河滨热闹非凡,
    红红绿绿的游泳衣,
    把少女们装点得分外漂亮,
    而农人们的脚泡在烫人的水田里,
    不怎么好受,可是白天却不要命地漫长;
    秋天总该是快乐的日子,
    孩子们结束了假期的胡闹,
    背上书包重新走进学堂,
    把小伙伴们仔细地打量,
    庄稼人也把稻子收进谷仓,
                他们用心地计算今年的口粮,
    唉,辛苦了一年又是如此勉强!
    但是,农人们有农人们的快乐,
    那静僻的乡下是恼人的喧嚣
    吹临不到的地方,
    而话儿也不必用糖衣壳包好,
    人与人的交谈就和呼吸一样便当。
    还有那咒骂,虽然粗野却很痛快,
    把心中的忧怨和愤怒统统骂出来,
    骂完了再唱支歌
    农人们有农人们的快乐!
    举起酒杯吧,我的朋友们,
    把这盏农家的酒喝尽,
    喝完了,我们再斟一杯,
    然后开始我们的祝福: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活着并且快乐,
    祝农人们在新的一年里有个好年景,
    祝所有劳动着的人,
    在未来的一天里能唱一支欢乐的歌!
           
                                                                         1969、12、10
  
       我的缪斯和我一同体验了种田生活的朴实与艰辛!

  我从来都把1969年2月14日当作我和M•J的人生新起点。对于我们,那张结婚证书和仪式实在算不得什么,然而蜜月带给我的快乐却使我终生难忘,这蜜月至今仍以一种恬淡的方式延续着。世界上的男人和女人,因为互相吸引才有了性的结合,但是维系婚姻的最可靠的基础却不只是性吸引,更重要的是相互间的至深的爱和至诚的责任感,正是这爱、这责任感帮助人抵御生活中的种种诱惑!

  结婚以后,我和M•J完完全全按照农人的方式生活:
  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翻土、耙田、插秧、锄草、收割……,样样农活都干,甚至还上山当“材夫”:伐木、拖“驴”;M•J在家中烧饭、洗衣、喂猪、种菜……。
  ××村是一个很穷的生产队,人均口粮不过三百余斤谷子,十分工也只能分到五、六毛钱。年终分红,超支户占了一半多。每年的五、六月份,青黄不接之时,队里的谷仓空空如也,只好集体向外村借粮。象我这样一位半路出家的文弱书生,又遇上这样的穷队,日子之艰难可想而知。没米、没钱常常困扰我们,主要依靠夫妻恩爱,我们战胜生活中的艰难困苦!
  一九七〇年十月底,我们的头一个孩子降生了,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婴:高高的鼻子,明亮的灵活的黑眼睛,眼皮的皱折边还有一小点红色的胎记,一家人高兴得不得了。本来,我想把她取名为“铁君”,但我母亲认为犯忌,于是在我们为男孩子准备的名字中挑出一个:C•S,来给她命名。真希望她的未来能阳光普照、光明永驻!或许是我沉到农夫的生活中太深的缘故,连我们的生育的方式也和别的农夫毫无二致。“人穷孩子多”,在我们的身上得到应验。在短短的八年间,我们生养了四个孩子:两女两男。这在农民的眼里算是福气,但对于本来就生活在艰难之中的我们,的确是不小的负担。
  当我结束插队的生活,面对招工的官员们,我开玩笑着说:“我插队的最大收获就是生了四个孩子!”

  我们的房东阿×叔是一位本份厚道的农民,四十多岁,有六个孩子。老婆当家,他只知道没日没夜地干活。他的老婆比他年轻好几岁,有几位“契哥”:生产队的干部、木匠……。这些“契哥”准能给她的负担沉重的家庭带来实际的帮助。她待我们十分客气,始终称我“C老师”,在全村,这样称呼我的仅她一人,有时还送些蔬菜、芋头之类给我们。阿×叔空闲时,常常抱着最小的孩子到我们这边来串门,他喜欢问这问那,对于外边的事物表现得很惊讶!
  有一回,他和我谈起“孩子要不要读书”这个话题,他自言自语道:
  ‘读书,莫干、莫干(方言:无用的意思)!一个字认不识也使不得,孩子会识字、会记工分就行。”我实在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我自己就是书读得太多,而挣工分挣不过别人的实例!
  生产队会计“洛索”,算是村里的识字先生。别看他又瘦又小,样样农活都是好把式。他的十几口人之家被他调理得殷实而井井有条。因全家人都到队里挣工分,家里又多养猪、多种菜,甚至还种上几棵果树,所以,他从不超支,算得上××村自给自足的典范!
  我喜欢在田间边干活边和他聊天。有一次,我和他谈起外面世界的三种农业经营模式,并有意向他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苏联的集体农庄、美国的大农场和日本富裕的小农经济,如果由你选择,你喜欢哪一种模式?”出乎我的意料,他选择了“苏联的集体农庄”。或许,只有苏联的模式和我们六、七十年代的农村经营模式还有一些相通的地方!
  生产队长“阿×哥”也是一个小个子,但他的嗓门却很大,做起报告来条条在理。我不知道,他的这种演讲能力是与生俱有的呢,还是后天锻炼出来的?不过,他有一个老毛病,喜欢骂人(实际只是训人),村民们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骂人死”。几年之后,他的一村之长的地位终于让位给年青人,但这些年青人的能力却并不比他强。
  M•J的姑丈也是一位村干部、老党员,但他的脾气和“阿×哥”却大不相同。上、下两头都能应付得好好的,从不得罪人,哪怕是村里最没用的人。他有中国农人的机警与狡诘。在田间地头,他常和我聊五八年、五九年、六〇年的往事:放卫星、小丘并大丘、水肿病、饿死人、工作队派民兵用枪逼着村民们打着火把,冒着严寒下田…┄。从他的追叙中明显地听得出一种不满与无奈!
  上坪阿姨是我们的邻居,在艰难的生活中,她给我们很多的帮助,她和她丈夫可算作乡村草医,一般的小疾病,只要隔着门洞对她说一声,很快就有一包草药从门洞里递过来。我们的二女儿在仓促之中降生,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求助于上坪阿姨。她二话没说,权当一回产婆,见到M•J母女平平安安,我从心里感激她。
  可惜好人不长寿,她后来死于脑冲血!

  对于我的农民兄弟,最快活的事要数“过生活”。每逢新历的节日或者收成之后,全村的男女老少高高兴兴地张罗起来:宰猪、杀鸭、舂糍粑,搬桌椅、借碗筷……,为的就是能集体饱餐一顿。
  我的头脑中至今还清晰地储藏着这样的画面:
  手挚火把的是现在已死去的××村的农民M•X,他在吃饱了、喝足了之后,牵着年幼的孩子,后边还跟着一群,火光照亮了他黝黑的脸,那上面流溢着满足的神情。他正踏着一级级的石阶而下,全然不顾脚下的泥泞,蹒跚着往家里走去。
  在《新年寄语》中,我这样写道:

    细雨飘飘,
    新年就在这阴暗的早晨来到。
    我的农人兄弟们
    找不到别样的娱乐,
    这该死的天气,
    也没有什么活儿特别值得操劳。
    大伙儿们,动手吧,
    宰猪、杀鸭、舂糍粑,
    用自家的酒把疲劳的心肺灌浇。
                然后点一把松明,
    在肮脏的泥泞中蹒跚,
    大家散到各自的农舍里,
    美美地睡它一宵!
    ……
                                                            (1973年元旦)
  
         M•X就是我此诗中手挚火把的模特儿。

  一九七一年底, F、G、Z三大队合并。 或许是因为在这一千多口人中,数我的文化程度最高,他们推荐我当大队会计,并兼文书之职。我才从繁重的纯体力劳动中解脱。这个半脱产的职务,使我逐步地恢复了与外界的联系,并有了时间和机会,学习会计学的基本原理和方法。
  或许是因为我有牢固的知识基础,再或许是因为会计学与我的思维脉胳特别吻合,我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了这方面的行家。公社举办的会计培训班给了我重操旧业的机会,这种短暂的复返,竟然使我情绪亢奋,想入非非。
  我无法按照厦门大学经济系编写的《农村生产队会计》教材讲课,我认为那本书编得不得要领,初学者难以靠它自学入门。在J老师的鼓励下,我动手编写了一本长达168页的《农村实用会计》讲义,但这本小册子始终只停留在讲义的水平上,难以再前进一步。后来,随着农村经营模式的改变和我脱离会计的岗位,我在这方面的努力完全停止和淡忘了!不过讲义中关于“珠算新除法”的部分,我至今仍视为珍宝。
       

        一九七五年,大队知青房建成,我离开生活了五年的××村,迁往新居。我的左邻右舍全为清一色的知青,我这个拖妻带子的老知青成了他们的兄长和带头羊。
  远看知青这个群体,好象他们并无多大的差异,但是,当你走近他们,和他们朝夕相处,你就会发现这原来也是性格各异、感情色彩很不相同的一群。当然,他们都有一个最迫切的共同愿望:上调回城!
  M•T是一九六九年插队的老知青,始终给人听话和乖巧的印象。他常随带一个红色的小布包,里边装着的毛选四卷从未翻动过。一有风吹草动,比如,批判刘少奇一类骗子、儒法斗争,他都不失时机地向工作队和支部写材料、表决心。看来,这一招果然灵验。他就是以“路线觉悟高,敢于斗争”而战胜对手,被招工回城的。人们祝贺他所在的生产队队长:“你队今年又增产了1200斤!”(因为该队一下子上调了两名知青,而每人每年的口粮是600斤。)
        X•R和W•Q本来是一对好朋友,下乡六年,眼见着伙伴们一个个走了, 难免心急起来, 敏感和烦燥日盛一日。 X•R已发烦到难以自控的地步,公开抱怨、发脾气、与干部争吵,而W•Q则更善于隐藏自己焦急的心情 ,他卖力干活 ,与所有人搞好关系,不过他时刻都在留意有关上调的风声。终于有一天,大队干部要在他们俩人中选择一个上调,有人在会上提议让X•R先走,理由是怕他受不了刺激会精神失常,大多数人都倾向这个意见。W•Q一下子就知道了内幕消息,他爆炸了,他采取了正面攻击和迂回包抄的办法,结果把自己的好朋友给挤了下来,取而代之。在这场决定人的命运的斗争中,人的脆弱的本性彻底地暴露出来!
        一九七四年插队的H•H是一位热爱文学的姑娘。她能背诵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她还读过《卓娅和舒拉的故事》、《青年近卫军》、《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知道俄国作家列•托尔斯泰、屠格涅夫、车尔尼雪夫斯基和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肖洛霍夫、高尔基……。对于这一切错过的东西,她都觉得十分羡慕和向往。共同的爱好使她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 我在田边见到她高高地卷起裤管,挑着一担秧 , 我的心中跳动着一位在煤油灯下轻轻叹惜着的少女的形象。

                晚风吹拂着她的发缕,
                发缕下流淌着少女的春泪;
                明月抚爱着她的胸脯,
                胸脯中微跳着碎裂的心肺。
                在田园僻野的静寂中,
                姑娘凝视着灯,她愁思着,
                想把旧日的生活追回:
                谁没有过青春的激动,
                当小伙子在你的窗下徘徊?
                谁没有过友谊的欢快,
                当女友为了倾吐秘密而感激地相会?
                谁没有过迷人的希望,
                当青年朋友们谈论着明天,
                心中涌起阵阵躁动?
                啊,许多年过去了,
                一切都随着学生时代
                在姑娘的心中僵冻!
                没有了友谊,没有了爱情,
                没有了理想,没有了青春,
                生命也沉没在田园的孤寂中!
                但是,我想对你说呀,好姑娘:
                快把过去了的一切遗忘!
                凭着你天庭般的容颜,
                凭着你深情的眼,
                更凭着你插秧的手和挑担的双肩,
                你应当永远是你生活的女王!
       
                                              (《致少女》 1974、8、22)
  
        她后来招工进入纺织厂,恢复高考以后,通过大学教育,终于当上了中学语文教师。
  一九七七年以后插队的知青,境况大不一样,大家都把上山下乡当作一种等待,不必为先走后走而剧烈竞争,原先学习基础较好的,专心温习功课,迎接高考。
  K•K是一位十足的书生,和我可以算作谈友。我们谈文学、谈政治、谈现实、谈未来。我还让他读过一些我写于那个年代的诗。他始终谦虚地称我为老师。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他考取厦大哲学系,毕业后在地委党校任教,后调组织部工作。对于他的弃教从政,我很不以为然。不过,现在一切都成了多余,一九九三年他死于肝癌,令人惋惜!
  G•P是一位热爱文学的姑娘。她和我们一家人关系融洽,尤其喜欢我的当时才四岁的鹏儿,戏谑地要鹏儿和她以“老朋”互称。一九七八年考取省电子工业学校,和我们道别时,我赠一首诗给她:
                    
                别了,幸运的姑娘,
                你用聪明的小手,
                勾画了自己的理想,
                 随着再把锦绣的前程开创。
                 如今,你生活的帆船,
       已经历过急流险滩,
      它没有搁浅,顺利地
       抵达这自由的港湾。
       前边,成群的海鸥在飞翔,
       大海闪跃着蔚蓝色的光。
       骄傲吧,陶醉吧,年青的姑娘,
       任你驰骋的是广阔的海洋。
       风啊,请把那
       幸福的帆篷鼓满,
       “波浪也不要猛然颠簸,
       以免疲惫她的心房”。※
      
                                            (《给G•P》1978、8、18 )

                ※此句出自普希金的《致海船》一诗。
  
        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时,我已经三十岁,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我也曾有过跃跃欲试的念头,但是不与命运抗争的怯弱的天性阻住了我。在母亲的反对和妻小无人供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下,我放弃了偿试。回想起来,这是我人生道路上最重大的错误:我失去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补偿的机会,而且是从此失去一个新的起点!

  一九七九年,“上山下乡”这个文革的衍生物终于成了历史,对着空荡荡的知青房,我也面临艰难而痛苦的选择。回城吧,离开城市已十余年,它已经不属于我,重操旧业吧,又苦于归队无门。
  我终于做出了不是选择的选择:下山但不回城。我被招工进供销社当营业员,仍然留在我插队的F•D。就我个人而言,这种阴差阳错既是历史的误会,也是命运的无奈。我在过了而立之年后,重新回到我十八岁时的起点!有时我自己也感到迷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从来都是很情绪化的,为了追求精神的宁静,我舍弃平坦与安适。我所追求的原本就是世界上最平常、最普通的东西,然而,在很长的一个时期里,这种追求却可望而不可及!
        如今,你的追求实现了吗?我无法简单回答。
                                                                                                                   1996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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