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8-10-14 22:40:07 作者:陈宗荣 文章分类:我的诗苑
细雨飘飘,
新年就在这阴暗的早晨来到。
我的农人兄弟们
找不到别样的娱乐,
这该死的天气
也没有什么活儿特别值得操劳。
大伙儿们,动手吧,
宰猪、杀鸭、舂糍粑,
用自酿的酒把疲劳的心肺灌浇。
然后点一把松明,
在肮脏的泥泞中蹒跚,
大家散到各自的农舍里,
美美地睡它一宵。(1)
我和我的农人弟兄们大抵一样,
不过,在这尴尬的时刻多了一份烦恼。
那早已淡漠了的往事爬上心头:
少年时代虽然刻薄,
却也天真,
特别是交换了节日礼品
再拖住新年老人的雪白皮袄。(2)
随着每一年的除夕钟声,
我们长大了,那神圣的一刻
也逐渐暗淡了它的孩子般的欢乐。
青春抬起了头,
姑娘们和小伙子们更喜欢紧密地围坐。
但才过多久,
我们不再相聚,
也不再用拜年片和甜蜜的话语把新年祝贺。
对着自己的儿女默默祈求,
他们所经历的必将比我们快乐。
我们年长了,——这结论
或许下得不够正确,
但对于如此短促而少欢的青春
又何尝不能这样说!
朋友们,长者是宽忍的,
请不必埋怨已历经了的痛苦和危厄,
也不必相信新的一年会有什么奇迹。
我们用我们的体力和脑力劳作,
我们换取生活,
我们也无愧于生活!
1973.1.1
(1)这一段诗以油画的画面储藏在我的记忆中:
手挚松明的是现在已死去的莒坑的农人——M•X,在吃饱了,喝足了之后,牵着年幼的孩子,后边还跟着一群。火光照亮了他黝黑的脸,那上面流溢着满足的神情。他正踏着一级级的石阶而下,全然不顾脚下的泥泞,蹒跚着往家里走去。
(2)我的初中时代,年幼的心灵饱受磨折,它使我过早地窥到了人生的艰难。但有一件事却能长久地引起我的甜美的回忆:
每年除夕,学校里照例举行新年游园会。我们每个人,预先准备好一份礼物交上去。除夕之夜,发给我们一张纸片,凭着上面的号码,领取各自的新年礼物。
当领到礼品后,我们就急急地拆开,看看里边装着的是什么?一包果糖,还是一本笔记本?送礼物的是谁呢?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同学?有时候,拜年片上写着的分明是女孩子的名字,那就快快地把它收起,免得被人嘲笑……。
交换完礼物后,是迎接新年老人。此时欢乐的气氛达到高潮。我的数学老师Y,反穿着衬里是白羊毛的皮袄,挂着长长的白须,在一对男女同学的搀扶下,迈着蹒跚的步子出来了。我们簇拥在他身后,拖着他的雪白白袄。
广播里传来了清晰的钟声,新年到了,新年到了。新年老人终于用低沉的和蔼的声音说:
“孩子们,新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