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叹两陵

    因为在镇江要等待一天时间，所以我首先就想到，要去南京中山陵走一走。中山陵是孙中山先生的长眠之地，我顺着石阶而上，瞻仰过中山先生的大理石坐像，再拜谒中山先生的汉白玉灵柩和卧像，我想起另一个人的陵墓——在天安门广场的正中，平地突起的毛纪念堂。
    孙和毛都是中国现代史上的大人物，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王朝的封建统治，建立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共和国。孙先生肯定因此而名垂青史。尽管官方把毛说成是超过孙先生的大伟人，但是一个历史人物的地位，不是本朝人说了算的，这里也需要“利害关系人回避”。共产党为了想保其江山永固，当然需要对其开山鼻祖竭尽歌功颂德之能事，然而，凡是经历过毛时代的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对于国家民族，毛究竟是功大于过、功过参半还是历史罪人？即使按官方的说法（功大于过），毛也不能与孙先生相比，更何况大多数中国人并不认同官方的说法。当中国人具有言论与思想自由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毛是怎样一个历史人物就水落石出了。
    我敢预言：中山陵会成为中国人世代瞻仰的地方，而毛的纪念堂将来或者被撤除，或者被改作文革博物馆。这一天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明孝陵作为一处重点文物，值得一游。毛是非常赞赏农民出身的皇帝朱元璋的，文革中毛的最高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就来自朱元璋与其谋士朱升的国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毛本身的经历与朱元璋也颇多相似，特别在生性多疑、嗜杀和实行暴政方面，极像朱元璋。这恐怕也是农民出身的帝王的一种定律。
    神道上的石人、石兽在此已经伫立了六百余年，正是它们见证着中华大地上的朝代更迭、兵火战乱、天灾人祸……。
    当朱元璋的四子朱棣的燕军攻陷南京，朱元璋的长孙允文帝被逼自焚时，距朱元璋入葬孝陵只不过四年；而到了1644年，当李自成的大顺军包围紫禁城时，朱由检令后妃们自尽，砍死最疼爱的小公主，叹曰：“你为什么要生在帝王家？”，然后到煤山上吊而亡。在中国当皇帝是要贻害后代的，这也是一条铁律！
    石人、石兽啊，你能躲过1936年日本侵略军的屠城和1966年红卫兵的破坏，是因为你们的沉默，还是因为你们过于沉重、坚硬？
    中山陵和明孝陵给我太多的联想和慨叹，而且这些联想和慨叹都染上悲苦的色彩。我什么时候会带着欢快再故地重游呢？

                                                    2006年12月5日